喻纾被逗笑了, “不想当小白脸的话,那你要努力哦!”
裴渡佯装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好!”
喻纾设计的花灯, 一推出果然十分受欢迎, 刘绍不仅在县城的品珍阁售卖, 他还拿到了府城。
忙过绘制花灯图案的事,这天, 喻纾来到她盘下的那间铺子里, 铺子距离县城很近, 想来想去,喻纾还是打算做吃食生意。
“除了那些不务正业混吃等死的学子,其他人在县学读书, 最常去的,一是书肆, 二是周围的食肆。”用膳的时候,喻纾和裴家人商量道:“开书肆的话,县学附近已经有几家了, 我觉得还是开一间食肆比较好, 你们觉得呢?”
裴林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二嫂, 我和你想的一样。大哥和大嫂在镇上学堂门口只是卖些卷饼和饭团, 一个月就能赚不少银子, 相比其他, 做吃食生意,还是要容易些。”
喻纾看他一眼,好奇地道:“林儿,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裴林嘿嘿笑了下,“二嫂,我去那间铺子看过了,地方还挺大的,做生意的话,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去帮忙,好不好?”
喻纾笑着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表现不好的话,我可是会扣工钱的。”
裴林忙道:“二嫂尽管扣,扣多少就行。”
裴渡出了声,“你打算做什么吃食?”
喻纾道:“中秋过后要不了多久,天气就会彻底冷下来,做吃食的话,还是做些热乎的比较好。咸口、甜口的粥,还有各种口味的饭团和卷饼,这些是少不了。但只这些也不行,要有些特色的吃食才行。”
裴渡道:“我在边关时,军营里的厨子为了省事,常做冒菜。”
听到这儿,裴母接过话,奇怪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裴渡轻轻笑了下,“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肴,一股脑把各种素菜和荤食放在锅里煮熟,汤汁又咸又麻又辣,煮熟后非常下饭,口味再重些的,还可以蘸酱。做法十分简单,味道也不错,寒冬腊月时节,吃些冒菜可以让人暖身。那厨子是川渝人,这是他们那边的特色吃食,所以他常做冒菜。”
喻纾没吃过,但她道:“又麻又辣,不管什么吃食,只要放了辣椒,绝对下饭。不过,军营里都是大锅饭,这样子做是为了省事,可咱们开食肆,顾客是那些学子,他们会不会觉得不太文雅干净?”
裴渡笑着道:“读书人讲究颇多,他们想吃什么,单独给他们煮一锅就是。”
喻纾思忖道:“这样的话,每个人想吃的东西都不一样,得先让他们自己挑选才行。”
喻枝和其他裴家人静静听着,喻枝歪了歪脑袋,“姐姐,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耽误时间了?若有人来了铺子里,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让他们挑选,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
“不麻烦!”
喻枝话语落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裴母笑起来,看着喻纾和裴渡,“你们俩倒是异口同声。”
“枝枝说的没错,不管是素菜还是荤菜,肯定不能就那几种,不然,吃几次就腻了。但种类太多的话,一样一样拿出来太麻烦,收银子的时候也麻烦。说说,你们俩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喻纾露出笑靥,看向裴渡,“你先说!”
裴渡温声道:“你说吧。”
“好叭,那我就先说了。” 喻纾不再推辞,道:“ 可以在食肆里摆一个架子,把所有的饭菜都放在上面,让顾客自己挑选,既一目了然,还十分省时间。”
裴渡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喻纾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喻纾问道:“裴渡,你有什么想法?”
“和你想的一样。”裴渡薄唇勾了勾,“把各种素菜荤菜放在盘子里,分类摆在架子上,想吃什么,就挑什么。然后,素菜一个价格,荤菜一个价格,客人选好后统一算账,并不怎么麻烦。”
“呦,是个法子。”裴母面露惊讶,“听你们俩这么一说,感觉还挺省事。咱们提前把东西摆出来,客人吃什么,客人自己拿,咱们只需要把东西煮熟,然后把饭钱收了就行了。”
“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人手不需要太多,至于这些什么素菜啊荤菜啊,也都不值多少钱,可以试一试。”
“娘,我也是这样想的。”短短一会功夫,喻纾有了不少想法,“这样一来,食肆装修也能省下不少银子,这种吃食和酒楼里的不一样,不需要装修的太过华丽。”
裴林、裴芙道:“二哥,二嫂,我们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商量过各种事宜后,裴渡道:“时间来得及的话,不如定在中秋开张,一来,那天是中秋,良辰吉日,二来,赶在那天铺子开张,也可以弄些彩头,吸引客人进店。”
喻纾点点头,“ 中秋的话,可以在食肆门口多挂些花灯,,然后,咱们也可以多做几种月饼,免费送给客人。”
“现在离中秋还有几天时间,铺子不需要修缮太多,时间还算来得及。那这几天咱们努力,把所有的事情准备好,争取中秋那天开张。”
算上裴林、裴芙和喻枝,现在家里总共有六口人,这么多人忙碌食肆开张的事情,给喻纾省了不少功夫。
这天晚上,喻纾回到房间,裴渡还未休息,坐在桌子旁翻阅着书籍。
喻纾歉疚地道:“裴渡,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为食肆开张的事情费心,会不会太耽误你读书啊?”
裴渡道:“还好。”
喻纾叹口气,“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天你还是待在书房读书吧。”
裴渡目含探究,“为何叹气?”
喻纾鼓了鼓唇,“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参加院试嘛!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如果你没有通过院试,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不会。”裴渡把书放下。
喻纾担心地道:“不会吗?”
裴渡唇角噙着浅笑,站起身,朝喻纾近了些,“你是我夫人,你得对你夫君有点信心!”
顿了下,他问道:“平常旁人都是怎么夸我的?”
“夸你才华横溢,夸你读书有天分。”喻纾打趣道:“你要是再小上几岁,我看都有人会夸你是神童。”
裴渡勾了勾唇,“旁人都对我这么有信心,所以,你也得对你夫君有点信心。”
喻纾被逗笑了,“你倒是挺自信。”
裴渡未从军前,那时,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明面上再怎么温润,其实骨子里是有些傲气的,比如,县学的沈教谕非要把沈韫嫁给他,裴渡根本就没把沈韫看在眼里。
可裴渡从边关回来后,性子沉了许多,他总是一身黑色的长袍,很少见到他有意气张扬的时候。
不过,这一会儿,裴渡倒是有了几分少年郎的傲气。
喻纾不再担心,“你都这样说了,那我相信你!”
时候不早了,喻纾沐浴后准备休息,她刚走到床边,只见床上摆着一个木匣。
匣子里装着几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喻纾捧着木匣过来,奇怪地道:“裴渡,你这是……”
裴渡解释道:“这是我这两年攒下来的银子。”
喻纾惊讶地道:“你给我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交给我保管?”
裴渡颌首。
喻纾有些犹豫,“还是交给娘吧!”
裴母身子还硬朗,她还是长辈,银钱还有家里的事宜,自然该交给裴母。
“这也是娘的意思。”裴渡道:“娘说了,她不插手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娘很喜欢你,她说,你能管好家中的事情,把银子交给你,她很放心!”
喻纾微微咬唇,她拿了银子,代替她就要掌管中馈。
裴母愿意让她管家,着实出乎喻纾的意料,像裴母这样开明的婆母,实在不多。
想了想,喻纾道:“好吧!你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拿。”
她数了一下,道:“这里面的银票,共是五百两,还有五十多两碎银。每花出去一笔钱,我都会记账的。”
五百两银票,是武安侯给裴度用来养伤的,至于剩下的碎银,是这两年打了胜仗,武安侯给的奖赏。
裴渡看了一眼,“这五十两碎银,你拿着。”
喻纾不解,“嗯?”
裴渡道:“买铺子的钱,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出。”
买下那间铺子,也才五十两。喻纾道:“可我手里有银子啊,不用花你的钱。”
喻纾这样回答,裴渡丝毫不奇怪。
他盯着喻纾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阿纾,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喻纾脱口而出,“是夫妻啊!”
裴渡问道:“既然是夫妻,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有些奇怪吗?”
奇怪?
喻纾愣了愣,除了她和裴渡成亲两年还没有圆房,其他有什么奇怪的呀?
她做着为人妻子该做的事情,裴渡也在做着为人夫君该做的事。
喻纾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看到喻纾脸上无辜和迷惑的神情,裴渡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他也是第一次成亲,他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但他清楚,他和喻纾之间的关系并不太正常。
他们俩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无奈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裴渡试探地道:“你不觉得,你对我太生分了些?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么多,也不用算的这么清楚。我和娘还有林儿、芙儿,都住在你买的宅子里,那你要买铺子,我合该把银子给你。”
喻纾细眉微扬,“你不也是这样子吗?你离开家之前,给过我三十两银子,我们成亲时,你也私下给了我几十两聘银。现在,你又要把买铺子的钱给我。你还好意思说我太生分!”
“裴渡,你给过我不少银子了,况且,梨花巷的宅子是记在我名下的,我不该用你的钱才是。”
裴渡一时哑言,只得道:“那不一样,我是你夫君,应该把银子给你。”
“好吧好吧,裴大夫君。”喻纾俏皮地道:“大半夜的,咱们俩就不要再争执了,我把银子收下就是了!”
既然裴渡有这样的心意,她就不推辞了。
喻纾推着裴渡,往净房的方向去,“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沐浴。”
裴渡沐浴的时候,喻纾把木匣锁上,放了起来。
等裴渡从净房出来,寝屋里很安静,他熄了灯,睡在外侧。
清甜的香气飘过来,裴渡心里的燥热又升了起来。
其实,喻纾身上的香气并不浓郁,可在寂静的夜里,那股子香气,不断蔓延,笼罩在他的周身,气息越发浓厚,让人无法忽视。
闻着那股香气,裴渡忍不住出声,“阿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