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谷雨想得出神,海便没有打扰她,自己走到一旁打水洗手去了。
已经二月份了,西垂的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只是这天气有些昏暗,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海是不喜欢下雨的,但是他偏偏喜欢在下雨的时候躲在屋子里,坐在散发着温暖的暖炉旁,裹上毛毯,一边看书一边听着窗外的叮咚雨声。
时不时一阵闪电掠过,或许会惊扰到正在专注于书籍的海,却也有些惬意。
天彻底暗了下来,也开始刮风了,再不离开仵作房,就得淋着雨回去了。
海擦干手,拿起他事先让谷雨带来的油纸伞走到她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谷雨此刻的样貌虽算不少极好,却也是少见的妖而不媚,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清澈无比,如同沉寂了上万年的冰种翡翠,沉静,纯粹。睫毛算不上浓密,但胜在长而翘,不时翕动而遮住了那迷人的眼眸,很有一种让人想扒开她眼皮好好瞧着她眼睛的冲动。
海别过脸,在心里叨叨着什么,却是又忍不住偷看她。
精灵只是生得矮小,耳尖细长,其余地方都跟普通人一样,该长的长。
此刻看着不到自己腰际的小小一只的谷雨,海突然生出一种想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不放手的感觉。
他立刻无视了这种感觉,他们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他只是因为谷雨临死前还在救他而心里感激她罢了。
但海知道,早在谷雨认识他以前,他就在心里给她留了一个位置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海岛上那个坚毅少女的背影,以及那超于旁人的胆魄,那偶然被他撞见的落寞神情,一直印刻在他脑海。
他不知道谷雨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只想守护此刻的她。
于是他主动申请了与这个人人都不爱接近的独行者为搭档,并且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夹着零星雨滴落在了这片许久未下过雨的土地上。
谷雨被雨声给拉回了思绪,刚想问海拿伞,却见海已经在她身旁撑好了伞,微笑着看着自己。
“我站这多久了?”谷雨问。
“快半个时辰了吧。”海的语气依旧平和如水。
“也怪我想太多了,我们……”谷雨想接过海的伞,却发现海太高了,自己够不着伞柄。
海被谷雨这副伸手要抱抱的动作给逗笑了,但是他知道谷雨要的是伞而不是抱抱。
于是他单膝下跪,将伞交与谷雨,然后变成精灵兽的模样,任她抱起。
“我们走吧。”谷雨起身,望了一眼仵作房紧闭的门,缓缓离去。
“我记得你是不喜欢下雨的,不进契约阵里去吗?”谷雨边走边问海。
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慵懒的语气缓缓道:“我喜欢在温暖的地方听雨。”
谷雨以为是海觉得冷,便抱得更紧了些。
一人一兽就这样消失在豆子大的雨中,在雷雨的轰鸣下彳亍着往客栈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见谷雨去西垂半个多月了还没传出一点消息的白落倒是急了,嚷嚷着要去把谷雨找回来,却又不得离开京都。
“你若是有心要去,又怎会出不了这京都呢?”绣娘边绣着自己衣衫上的花样,一边对一旁苦着脸的白落道。
“西垂瘟疫迟迟不见有消息传出,京都的信鸽也不再往那飞了,这不明摆着皇上已经对这件事没有办法了吗?”白落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绣娘。
绣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手上的动作,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