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修文扶回医馆后,谷雨找来了一床新的被子给他盖上。
“天气湿润,容易着凉,你好好养着病,我去接太医他们回来。”谷雨说完,看着苏修文乖乖把药喝下去睡着后才离开医馆。
她知道苏修文在想什么,但她绝不容许他以这样的姿态去面对城中百姓!
张太医倒了,还有其他太医;但是百姓心中的神明倒了,那就真的无人可替代了。
此刻已经将张太医放入棺椁的八位太医们挂着白绸回来了,见只有谷雨一人在等他们,众太医默默对视一眼,将谷雨拉到了院外的一个角落。
“各位前辈,是有什么事吗?”谷雨对他们这个举动感到很奇怪。
“谷雨,修文多大了?”一位太医问。
谷雨想了想,道:“今年二十二了。”倒是跟夜青黎一个年纪。
“你可知修文有过什么心愿吗?”太医又问。
谷雨感觉事情不对劲,好好的问什么心愿?难不成这群老家伙是不想活了,要去为苏修文的心愿献身吗?
太医似乎是知道谷雨在想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缓缓道:“修文虽在医术上的造诣很高,但是他毕竟没有见过太多世面。他从小便没了父母,是一位老医师带着他在深山里学习医术,然后直接把他丢到了皇宫里。”
“修文虽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对这外界还是渴望的。他还年轻,我们也给不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太医哽咽了一下,“我只希望你能带着他在这西垂到处走走,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求你了……”
“不可!”谷雨赶紧扶起将要对她行医师间最高礼仪的太医,“前辈们不必做到如此!”
“修文他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没办法为别人医治了,你就答应我们吧!”
谷雨见拦都拦不住众太医,索性也回了个医礼,然后边扶起太医边道:“我知道了,我会带着修文一起的,前辈们不要太过操心了。”
“有你这句话,甚好。”太医说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谷雨慌忙把人扶进院子里,为难地责怪道:“这天气寒凉,前辈们怎么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太医们只是笑了笑,摆摆手让谷雨忙去了。
回到苏修文房里的谷雨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极度不安稳的苏修文,不由得叹了口气。
确实,他很年轻,从小到大只来过三个地方。
一是他从前居住的山林,二是皇宫太医院,三是瘟疫横行的西垂的医馆。
这样枯乏的人生,谷雨也做不到就这么忍受下去。
太医们的私心是对的,谁又愿意到死都没有做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呢?
谷雨打来一盆水,浸湿毛巾拧干之后轻轻地给苏修文擦拭额头和鬓角的汗。
这样痛苦地昏迷着,很不好受吧……
谷雨像是个照顾自己生病孩子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把苏修文探出来的手放回被子里,不厌其烦地为他擦拭永远都擦不完的汗,直到傍晚,才起身离开。
“今日便去跟夏侯映打个招呼,说自己今后会带着苏修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