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衬衫夹】
谢织锦跟完剧组拍摄后, 没几天就坐飞机回到港城,落地当天晚上,就兴致勃勃给安棠打电话, 约她明天跟她一起去看模特秀。
安棠倒没拒绝, 两人约定好具体碰面时间后就挂了。
贺言郁忙完应酬回来已是十点,他单臂搭着外套走进卧室,见安棠刚打完电话,笑问:“棠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等你呀。”安棠掀开被子下床, 把贺言郁手臂上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男人走到她身后, 从背面拥着她,安棠闻到贺言郁身上带着酒气,嫌弃的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胸膛。
“离我远点,臭死了。”
其实贺言郁身上的酒味还好, 井不浓烈, 也不臭,混着他本身带有清冽的松雪香,反而更加香醇。
“有吗?”男人笑着歪头, 从侧面望着她, 他还是很了解安棠的, 如果她真不喜欢或者讨厌,态度不会这样。
安棠推开他的脸, 催促道:“快去洗澡。”
“好。”贺言郁温和应道,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男人拿着睡衣去浴室, 安棠回到床上,开始思考明天出门要穿什么。
贺言郁洗完澡出来,见安棠坐在床上发愣, 他走过去揽着她的肩,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和织锦约好明天去看模特秀,我在想明天该穿什么。”
“看什么?”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
“模特秀啊。”
安棠抬头看他,才发现贺言郁表情一言难尽,半晌,他憋出一句话:“你确定不是男模秀?”
“……”她瞪了男人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贺言郁对上她的眼神,原本还算有底气的声音瞬间弱下去。
这些年间,他已经不怎么发脾气了,性格温柔舒朗,待人接物随和儒雅。
安棠双手环抱胸前,笑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翻旧账咯?”
男人撇开视线,扭头不看她,“我哪敢。”
“啧,醋劲挺大啊。”安棠调侃道。
她的双掌撑着床,蹭起身凑过去亲了亲贺言郁的脸颊,哄道:“这次不是男模秀,就是一出很正常的模特秀,你知道的,我从事写作,最喜欢千人千面。”
得到安抚后,贺言郁嘴角微翘,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他故意不搭理安棠的示好,惹得安棠还以为他心里正醋着呢。
“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安棠笑道,她倒没有不耐烦,既然选择和贺言郁结婚,就会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
更何况,这也是闺房乐趣。
安棠索性挪到贺言郁正面,坐在他腿上,纤细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存心不理我?”
“我不好看吗?”男人瞅了她一眼。
“好看呀。”如果说二十多岁的贺言郁是阴鸷、狠戾、没有人情味的万恶资本家,那如今的他,则是温柔儒雅,绅士知礼的慈善家,岁月从不败美人,不止指女人,男人也是。
时间的沉淀,使得贺言郁现在气质内敛,举手投足间都是翩翩风度。
安棠哄他,“你最好看了,但是呢,我总不能天天看你吧,那样的话,我可是会灵感枯竭的。”
“你还不如不说后面半句。”贺言郁伸手捏住安棠的唇瓣,没好气道。
安棠把他的手拿开,不服气的蹬了蹬腿,强行解释:“你听我说完。”
男人圈着她的腰,垂眸看她坐在他大腿上。
“你说。”
“我要是灵感枯竭,就没办法写书赚钱,我要是赚不了钱,还怎么养你呀。”
一番解释猛如虎,安棠抱着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的,似撒娇,又似安抚。
她甜丝丝的唤道:“老公,你说是吧?”
他们结婚也有些日子,但是安棠很少叫贺言郁老公,一来不太习惯,二来觉得太腻了。
她不叫,贺言郁也不会油腻的叫安棠老婆,基本上都是叫她棠棠,有时候逗她,会语调缱绻的喊一句贺太太。
眼下听到安棠叫他老公,可把贺言郁吓得不轻。
他一手圈着安棠的腰,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干嘛呀?”安棠不满地拍开他的手。
“以往我哄你叫我老公,你就是不叫,现在却突然这样叫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没爱了,就这样吧。”
安棠哼了声,捞起被子准备起身去睡觉。
贺言郁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腰把人拖回去,从背后抱住安棠,笑道:“我逗你的。”
“呵。”
安棠眼神轻嗤,就差脸上写着男人两个字。
“棠棠,你再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咦。”安棠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摇头拒绝:“不叫。”
“……”
贺言郁轻轻挠她的痒,“叫不叫?”
安棠最怕痒了,她倒在贺言郁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松开……哈哈哈哈。”
“叫不叫?”
“士可杀不可辱!”安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神情倔强,表示坚决不向“恶势力”屈服。
十秒钟后——
安棠举手投降,没骨气的喊了几声老公。
*
翌日,贺言郁去公司,安棠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化完妆,拎着包去找谢织锦。
两人去看今年最盛大的一场模特秀,位置不算前排,但也不靠后,挺适中的。
谢织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安棠点评一二,末了,感慨道:“等我有男朋友了,我一定要他戴衬衣夹给我看,真的太涩了呜呜呜我好爱!”
安棠:“……”
“棠棠。”谢织锦突然叫她。
“昂?怎么了?”
谢织锦一脸神秘的笑,低声道:“其实你可以买一个衬衣夹,让贺言郁戴给你看。”
“……”
安棠轻轻咳嗽,低头微抿着唇。
她记得她以前就送过衬衣夹给贺言郁。
谢织锦还以为她不好意思,说道:“你两是夫妻,怕什么,再说了这也是情——”
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安棠赶紧转移话题:“新上台的那个男模挺好看,你瞧瞧。”
果不其然,谢织锦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是吗?我看看!”
安棠松了口气,随即提笔在记录本上写人设。
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背脊笔直,气质清冽,远远瞧着就像高不可攀的冰美人。
*
看完模特秀,安棠和谢织锦又去吃了一顿饭。
安棠回到御景庄园已经晚上十点。
她上楼回卧室,室内开着灯,贺言郁坐在床上看平板里的数据,听见动静,他头也没抬的问:“回来了。”
“嗯。”
“看得开心吗?”
“还好。”
安棠去衣帽间拿睡裙,出来的时候,听见男人问:“模特好看吗?”
“挺好看的。”她说:“我先去洗澡了。”
安棠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擦拭打湿的发尾,她坐在床边,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八点。”
贺言郁接过安棠手中的毛巾,擦干她的发尾。弄完后,他把毛巾搁在床头的小桌上,把安棠拉到怀里。
“怎么了?”安棠躺在他怀里,莹白带粉的指尖滑过他的薄唇。
贺言郁抓住她的手指,低头咬了咬,再抬头时,眼里带着郁气,“你说呢?”
“是我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安棠哄他,“那我以后早点回来陪你。”
男人的指尖圈着她的一缕长发,温和的笑问:“是我好看,还是你今天中意的男模好看?”
“?”
安棠愣了下,她中意的男模?谁啊?
贺言郁就盯着她,看她什么时候想起来。
半晌,安棠隐隐有了点记忆,她没想到自己当时转移话题的一句话,竟然就传到贺言郁耳里。
“还没想起来吗?”
“你好看!”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贺言郁轻嗤一声,“是吗?”
“当然。”安棠知道他醋劲大,现在免不得要安抚一番,她抱着贺言郁的脖子,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你看你啊,长得俊,身材好,比例也不错,肩宽窄腰——”
声音戛然而止。
贺言郁扣着她的肩膀,低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的余地。
男人的五指埋入她的指缝,温柔地吻着安棠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叹:“棠棠,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哪怕他俩现在已经结婚了,可安棠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每次都会做保护措施。
安棠望着他,男人鬓角微潮,清冽禁欲被无边欲念吞噬,像是高不可攀的谪仙被拉进红尘俗世。
她的指尖抚上贺言郁的侧脸,“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听安棠这话,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结果,男人垂下眼睫,还是如实应了声:“嗯……”
如果他和安棠有了孩子,那他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好父亲,他会把他曾经缺失的、渴望得到的,全部给他的孩子。
至少,会让他的孩子有一个美满而幸福的童年。
安棠的指腹轻轻触碰他的睫毛,“那我们就要一个孩子。”
她井不排斥生小孩,相反,还挺喜欢孩子的。
贺言郁咻地抬眸盯着她,半晌,笑了笑,俯身温柔的亲吻安棠。
*
【14.送花】
这是安棠和贺言郁结婚以来,首次过七夕节。
当天下午,安棠忙完自己的事,开车去贺氏集团。
车库里光线昏暗,贺言郁从电梯里出来,径直走向安棠的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还未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安棠从后座拿起一大束包装得精致漂亮的鲜花送给贺言郁。
她笑道:“贺先生,七夕快乐!”
奶黄的香槟玫瑰鲜艳欲滴,贺言郁伸手接过,笑得温柔舒朗,“棠棠,我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的花就是它。”
多年以前,安棠因病发作初到港城,错把贺言郁当做温淮之,追他的时候,送的花就是奶黄的香槟玫瑰。
那是贺言郁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感觉。
“那你喜欢吗?”安棠问。
贺言郁对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不过竟然安棠这么问,他的回答肯定是滴水不漏:“只要是棠棠送的,我都喜欢。”
闻言,安棠笑着调侃他:“贺先生挺会说话的。”
男人拨弄花瓣,傲娇道:“棠棠,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
【15.角色扮演】
港大百年校庆的时候,贺言郁作为杰出校友被邀请回母校进行演讲。
风声传出去,不少已经毕业的港大学子纷纷表示要回母校一睹贺言郁的风姿。
这位活跃在财经新闻或者各大顶尖峰会的大佬,是他们平日里鲜少能接触的。
演讲厅里,贺言郁坐在校长旁边,面前有扩音话筒,男人西装挺阔,轮廓深邃立体,单是坐在那,浑身矜贵的气质不容小觑。
他咬字清晰,声线磁性,演讲完毕后,厅里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学校代表生穿着礼服,为他送上鲜花。
结束后,校领导还想邀请贺言郁一起吃顿饭,结果被婉拒了。
安棠回想先前浩大的声势,笑道:“想不到你在港大还挺出名的,贺先生,你当学生那会,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
“醋了?”两人走在路上,男人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捏她的手掌。
贺言郁浅笑道:“我当学生那会,可没人追我。”
“我不信。”安棠一脸怀疑,且不说他本人学业优异,单凭这张脸,年轻时只怕是招蜂引蝶的存在。
“我骗你做什么?”他笑着说:“那时,我上完课就要去公司实习,基本上来回跑。”
贺景忱从小就对他严格要求,不许娱乐,不许分心,不行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资本家。
安棠知道他以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闻言,她背着手,倒退着走,偏头笑道:“那这样岂不是很没意思?”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贺言郁想了想说。
别人的大学时光丰富多彩,身边有朋友,有恋人,可以尽情释放鲜活的青春。
但是他不行,他需要分析公司财务报表,需要对未来走势做出预判和决策,需要不断扩大集团利益。
如果他做得不够好,就会受到贺景忱的毒打。
他喉结处有一道很浅的疤痕,就是当年贺景忱对他的惩罚。
安棠见贺言郁有些沉默,心头一软,走进,拉着他的手说:“没事呀,我可以带你温习一段大学时光。”
“哦?”男人似乎来了兴致,一扫方才的沉默。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安棠,笑问:“棠棠,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像大学生吗?”安棠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她今天穿了身浅蓝色的jk制服,打扮青春靓丽。
安棠本就二十多岁,再加上保养得好,这些年来,岁月似乎特别偏爱她,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当然像。”贺言郁打量她,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男人温柔的笑了笑,揶揄道:“所以棠棠你想玩角色扮演?”
安棠羞恼道:“什么叫我想玩,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她甩开他的手,赌气的转身,“不想玩算了,懒得管你。”
贺言郁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连忙认错:“好了,是我说话不当,没有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这还差不多。”安棠扭头笑道:“我还没逛过你的母校呢,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行。”
两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哪怕如今已经结婚了,安棠有时也很活泼好动。
贺言郁带她走过很多校园景点,在安棠的带领下,男人逐渐进入状态,仿佛真的回到大学时光。
他走在底下,安棠站在半人高的石阶上,贺言郁牵着她的手,不忘叮嘱她,“棠棠,你小心点,别摔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石阶很窄,安棠走得格外小心。
她抬头望去,一眼望不到头,顿时觉得累了。
安棠张开手臂,笑道:“抱我下来。”
贺言郁打趣她:“最开始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的?”
“反正不是我。”安棠哼了声,毫不犹豫的甩锅,抵死不承认。
男人低笑,张开手将她抱下来,安棠搂着他的脖子,低头,温柔地吻上他的薄唇。
贺言郁的手臂不自觉勒紧。
她总是能恰如其分的把握场景,井带他进入温情。
他想,纵然以前历经坎坷,万般不幸,但上天总归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