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清花不远之处,攸宁浅萧与长悦苡碎正过青巷,看得天边灵力大动。
“临安清花,”攸宁浅萧看出是临安清花的地界。
长悦苡碎看动乱之处,默声轻叹,似是在悲叹人伦悲惨。
“萧萧,你知晓吗?以往你有一把箫。”
一把箫……
攸宁浅萧看她,问:“那我可以把它找回来吗?”
“我陪你。”长悦苡碎握住他的手,笑着看他。
攸宁浅萧看她纯澈笑容,亦轻轻笑了。
乍听步声响,抬首看去,是一个朱衣的惊鸿公子,眉目间惊逸非凡,神色中空空自若,清清绝绝,可叹神人不可及也。
梦神琴子,空惊鸿。
空惊鸿看得旧时友人攸宁浅萧,道:“浅少爷,得见了。”
攸宁浅萧看空惊鸿,识了出来,道:“多年来,敝者终于得见琴子了。”
“是多年了。”空惊鸿微颔首,多年前,他梦神琴子登君子堂后便远游六界。时至今日,才回得。
“不知姑娘是……”空惊鸿看攸宁浅萧身侧白发蓝眸的神秀精灵,略有迟疑。
且听近日江湖传言,浅少爷独占了公主神熙,连六界尊主倾君言笙都抢不走。
长悦苡碎一笑行下一礼,道:“长悦见过先生。”
长悦,长悦宫主,长悦苡碎。
就是她留下那句诗,叹瑾江上只叹瑾,千年不见回头人。
“公主……”
空惊鸿才说话,又听天边一声巨响,还是临安清花。
“是临安清花,上仙,我要去瞧瞧。”空惊鸿恐上仙霖瑜有害,赶忙而去。
攸宁浅萧同长悦苡碎相看一眼,自然有灵犀,跟了过去。
看临安清花,上仙霖瑜正同三掌门江城子持剑相斗,二个一个一个招招狠厉,直夺命门,不肯留活路。
院子里一通的狼藉,混乱不堪。
尘土纷飞中,顾影怜站在桃花树下,青丝风散,青衣袂扬,桃花瓣瓣落在他发间,淡香迤迤。
“夕沉繁花,”
顾影怜伸出手,接过一朵掉落的桃花,低头看身旁的清桐雨,将桃花别在她发间,低声说着话。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镯子吗?”
清桐雨抬起脸,看他,笑了,摘下手里的青玉镯子,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给了我。可惜,我不能带它一辈子了。”
顾影怜静静看她的侧脸,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没有说话。
“我恨你。”清桐雨像往常一样眉眼带笑看着他,说出这一句话。
他握住青玉镯子,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知晓了,似乎对于她,他也是一样的答案。
空惊鸿来得临安清花,看得天青衣染血的顾影怜,尤是一惊愣。
“阁主,你受伤了……”
说着,空惊鸿走近他,伸出手欲给他疗伤。
可他不动声色挥开了空惊鸿的手。
就算空惊鸿是一个关心他受伤的人,他依然不会喜欢空惊鸿。
“阁主……”空惊鸿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为何总是如此待我?从来不肯待见我?”
“就算他们都待见你,我有必要待见你吗?”顾影怜冷言冷语,转身离去。
空惊鸿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仍不肯死心,“阁主,你不许再甩开我的手。告诉我,我同你,到底是什么冤仇?”
什么冤仇?
顾影怜回首,看空惊鸿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你来到这里,眼里就只有我吗?”
这时,空惊鸿才发觉江城子被霖瑜逼杀,忙去阻拦。
灵光现,眼见着霖瑜一道剑风要劈江城子,空惊鸿一掌拦去,直抵下剑风。
“父君,小心。”空惊鸿扶过江城子,说道。
霖瑜见空惊鸿来,挥袖收了剑,浅浅笑道:“原是琴子回来了。”
“上仙与父君何故如此?”空惊鸿不解,永宁宗三掌门与四掌门竟然青天白日里打杀起来。
问语来,霖瑜但笑不语。连着江城子,也是一语不发。
步声起,攸宁浅萧与长悦苡碎来。
攸宁浅萧瞧僵局如此,对空惊鸿道:“琴子,莫要多想,看来阿瑜只是同三掌门较量罢了。”
“阿萧说的自然是,琴子莫要多虑。你远道而归,想来劳累,还是回家去歇歇罢。”霖瑜接着说道。
空惊鸿自有思量,虽是不信,还是点了头。
霖瑜回到清桐雨身边,拈下她发间别的桃花,“这花儿丑,连着树也丑,今个儿,我就叫人拔了去。”
清桐雨看他一张温雅玉面,不由好笑,“老妖精,你若是瞧着它不好看,何苦先前栽了它?”
“我悔了心思,如今,我偏是瞧不顺眼了。”霖瑜说道。
清桐雨更是好笑,说他一个神仙,也肯这样小心小意。
长悦苡碎来得顾影怜面前,把过脉,给出一颗药丸,道:“阁主伤得重,却不知疼痛,不管不顾,也不怕别人家挂心?”
听言,空惊鸿看顾影怜有些苍白的面色,眸子一敛。
顾影怜接过药丸,不疑有他,一口吃下。“多谢神熙。我有一事,欲请神熙帮忙。”
“阁主请说。”
“白离愁受琴灵所伤,至今昏迷,敢请神熙相救。”
空惊鸿上前,道:“阁主,此事……”
话未完,顾影怜打断道:“此事不劳你费心。”
不劳不劳,空惊鸿看他,幽幽怨怨又委委屈屈。
偏是他一个,始终不肯待见自己。
长悦苡碎看他二个,浅浅一笑,道:“还请先生送三掌门回家去罢,长悦会带萧萧去离水阁。”
空惊鸿再看一眼顾影怜,看他尤不肯搭理,只好恹恹走开。
长悦苡碎笑道:“阁主,先生没有恶意的。”
顾影怜再不肯理会这一个,问道:“方才神熙说,带上浅少爷?”
“是了。”长悦苡碎牵过攸宁浅萧的手,道:“寻回萧萧的箫,可以箫灵疗琴灵之伤。还请阁主先行回阁,长悦与萧萧完事得箫之后便至。”
“你可恼我让白离愁受伤?”顾影怜突然问出这一句。
长悦苡碎一笑,答道:“小离愁,她相信阁主啊。”
相信?顾影怜微愣,那个总是能轻而易举让自己恼怒的孟浪女,对他留下了一句话。
“我不怕,除非你有意害我。”
看他神色恍惚,长悦苡碎无奈却无法。
“走罢。”攸宁浅萧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临安清花。
清桐雨静静看着长悦苡碎走远,从她来临安清花,清桐雨都未曾走近说一句话。
霖瑜瞧清桐雨神色,问:“小阿雨分明是想,为何不走近前去?”
“她知我安好,我知她安生,这便够了。”清桐雨笑道。
“为何,你如此在意她?”
自从他们来,清桐雨的眸光总是落在长悦苡碎身上。
风来桃花落,满袖香。步声错落中,长悦苡碎回首,她看向桃花树下的清桐雨,笑着,那双淡蓝碎汞般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惊艳。
清桐雨牵唇一笑,“长悦啊,是她第一个走向我,握住我的手,我怎么也愿意跟她走啊。”
霖瑜字字听来,修眉微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陈陈杂杂,难得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