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灼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段琮故作不悦了:“怎么?你还不乐意?”
“不是啦!”白灼稍微坐正了些,却被段琮一把捞进怀里,她稍稍抗拒了一会儿,也就没再挣脱了,在他怀中她耐心解释道:“因为我突然发现,好像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吃饭开始的。”
段琮:“???”
白灼看着书案上放着的油灯,那明晃晃的光亮在门外呼啸的北风下,竟然那么安静祥和。她说:“帕夏公主也正是为了让皇上喜欢她,每天都不遗余力地找皇上去吃饭。”
段琮:“……”
“你说,皇上会对她动情吗?”白灼被段琮一下一下摸着耳垂,觉得很舒服,甚至有些乏了:“哎,你拿到皇上的生辰没有?我想帮皇上和帕夏两人合个姻缘。”
段琮没忍住地笑了:“我让你合咱俩的,你说没空。若是合他俩的,你就有空了?”
白灼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帕夏既然帮过我,我也想帮她。而且皇上,我一直想为他做事儿。别的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在感情上能帮他撮合撮合漂亮姑娘,也是美事一件啊!”
“但如果皇上喜欢的另有其人,怎么办?”段琮笑着反问。
“其实这事儿也是我担心的。”白灼坐正了,微微离开了他几分:“帕夏公主的星盘图上来看,她的夫君明显是不喜欢她的。所以,我一直怀疑皇上爱的另有其人。但,不管皇上的态度如何,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段琮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
“所以我就想拿到皇上的星盘图看一下,该怎么帮帕夏公主拿下皇上,能帮就帮吧!而且……”
“等下!”段琮听出了不对劲:“帕夏每天去找皇上用膳这馊主意,该不会是你出的吧?”
“不是我啊!”白灼叹道:“天天吃饭怎么能吃出感情来呢?如果是我给她出主意,我会让她直接扑到皇上怀里,跟皇上撒娇啦!”
段琮忍不住地哈哈笑了:“就跟……我们俩现在一样?”
白灼的脸顿时又红了半边天,口中嗫嚅道:“我……我又没跟你撒娇了。”
段琮心中忍不住的笑意荡漾在嘴角边,他凑近她的耳边,细语道:“我准许你对我撒娇。”
白灼只觉得自己像是烤熟了的蛋,从内而外都要干涸了:“不要。”
段琮看着白灼一副怂兮兮的模样,忽然说:“白灼,你之前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不重要。但从今往后,你只准喜欢我一个人。”
白灼的心脏吓得怦怦直跳,却忍不住抬起眉眼看着他,没说话。
“就当……是为了你想做的媒婆生意。”段琮认真地说:“否则,你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和喜欢,那又如何帮人做媒呢?”
白灼想想也是,可口中却又是没遮没拦地说了一句:“段琮,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见段琮脸色有些不悦,白灼又赶紧改了口,道:“我……我不确定对你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因为……我没喜欢过什么人。”
听到白灼如此说,段琮方才面色舒缓了许多:“我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白灼,你是独一个。曾经我觉得帕夏确实很漂亮,但顶多是欣赏而已,却从未有过更多的感觉。但是对你,我的感觉不一样。”
白灼愣愣地看着他,没好意思追问。
段琮却接着说:“我觉得我每天都想见到你,见到你之后又觉得时间不够用。我想听到你的所有消息,却又怕听到你的所有消息……”
段琮欲言又止,他深知再说下去,恐怕会漏出什么端倪。
但白灼全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但我的感觉和你不大一样。我也挺想见你的,但有时候又怕见到你。”
段琮嘴角抿着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发:“嗯,这就是喜欢。只不过喜欢的,还不够深刻罢了。”
白灼:“……”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段琮握住她的双手,说:“哪怕你我成亲之后,你再爱上我也不迟。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慢慢等你一辈子。”
白灼见段琮说的认真,心中不由得莫名慌乱了起来。
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是寒嫣略带喘气的声音:“回皇……王爷,星历表拿来了。”
“送进来。”段琮朗声道。
白灼尴尬地低着头想要去顺耳边的落发,却有些紧张地始终没办法把头发夹在耳后。却在寒嫣将厚重的星历表放在书案上时,段琮亲自为她夹了耳边落发。
在寒嫣刚刚退下去时,吴南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有急事需要您去处理。”
吴南洲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慌和担忧。
段琮和白灼对望了一眼,简单地说了句:“知道了。”
段琮再度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每晚我们一起用膳,你等我。”
他说罢,便急速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向书房门。
房门一打开,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呼啸着灌进了书房,纵然白灼是小火种的内体,却也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风,惊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见段琮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雪里,余光却瞄见在门边衣架上,仍挂着他带来的披风。
白灼想也没想,捞起披风,追出门去。见段琮刚踏上回廊,她便高声喊道:“段琮,等一下!”
段琮身边是提着灯笼,侧身低语的吴南洲,一纵侍卫沿回廊两侧守卫。众人在这夜幕风雪,和灯笼的一明一灭中,颇有几分肃杀的味道。
却在听见白灼的这声呼喊,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段琮不明所以地转身望她。
白灼小跑上前,站定在段琮面前后,想也不想地,抖开手中那件玄青色金丝披风,给段琮披上了。
白灼庆幸今夜风雪更大,夜色更深,否则那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恐怕就要跃然于众了。
段琮却在她给自己披上披风的瞬间,怔住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白灼哆哆嗦嗦地,有些紧张,有些颤抖,甚至还因为给他披反了向儿而连连道歉,重新来过时,他那本就有些为白灼而荡漾的春心,终于繁花怒放,轰轰烈烈地绽放了开来。
白灼觉得自己真是好奇怪。
昨天晚上,段琮让她帮自己解开斗篷,她死活扭捏都不肯。
今天晚上,却在跟段琮两人吐露了几分心意之后,倒是主动为他披上了披风。
白灼望着段琮远去的身影,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段琮不在身边,她反而自在了许多。没过多久,她就将纸张上登记的生辰给画出了星盘图。一共是三个人,年纪都不大,没有一个是超过而立之年的。
同时,她又将桃花儿的星盘图的模糊轮廓给画了个大概,并根据这张大概的图,罗列出了八个问题,一一写在了纸张上。
待所有事情全部完成后,白灼脑海里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段琮。
段琮摸着自己耳垂的手感,他的鼻息,他的低语,他的笑……
白灼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乱。
这个段琮确实帮了自己很多,可自己也不能因为他的帮忙就喜欢上人家了吧?
她在天庭里,曾听月老爷爷说过,爱情是沾不得半点儿杂质的东西。
那她对段琮,到底是喜欢呢?还是感恩呢?
想到这儿,白灼再度打开星历表,摊开手边的纸张,蘸了墨汁,将段琮报给她的生辰写了下来。
庚辰年九月初一,午时刚到。
白灼猛然惊觉,段琮比原身大五岁!
刚准备落笔,白灼又觉得有些棘手了。
段琮的星盘图画出来倒是不难。难的是,如果要跟自己合姻缘的话,那该用原身的出生生辰呢?还是用自己真实的生辰呢?
如果是用原身的,那白灼完全不清楚生辰几何,只是听那监斩官说自己是十六岁罢了。
但白灼觉得,如果跟段琮合姻缘,恐怕用的,不能是原身的生辰,必须得用自己的。毕竟原身的命运应该是结束了。她的星盘图应该是走向了终结。
但如果用自己的,又有个棘手的问题。
这本厚厚的星历表也只有百年内的星星天宫走向记录,而白灼本人在天庭闲散了千年,那若是换算成人间时间恐怕……
白灼崩溃地伏案咆哮:“啊,那我比他大很多哎!若是真跟他在一起的话,恐怕这是爷孙恋吧?而且我是爷,老祖宗的那种爷!”
崩溃归崩溃,可白灼还是认认真真地先把段琮的星盘图给画了出来。
只是,她边画,边觉得有些奇怪。
段琮的星盘图一看就是九五之尊,哪怕是帮他推运,卜卦,等各种方法看,他都是帝王命。
白灼盯着星盘图就觉得奇怪了,如果最终是段琮当上皇帝的话,那现在的新帝……是无子吗?
如果皇上无子,才最终让皇位落在段琮头上的话,那……
是不是代表,帕夏跟皇上之间没戏啊?
白灼越想越担忧,她觉得这是大事儿,不仅不能跟帕夏说,而且还不能跟段琮说!
可星盘图既然已经看到这个份儿上了,那自己和段琮之间的未来到底如何呢?
自己对他到底是感恩的心,还是真的喜欢了呢?
想到这儿,白灼重新摊开一张纸,开始推演自己诞生那天的星象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