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离心绪一乱，也顾不上尔朱忆豪了。
龙灵看她翻个身，仰头看着她神思不属，心中难得生出些不忍。
“尔朱忆豪不会有事。”
苏染离没有理会它。
“温泉下全是死气，都被我吸食了，我魂息增长了，不过对我来说，是有些杯水车薪。”
死气？苏染离瞳孔微颤，又眨眼间恢复，生生憋住了话。
“你是一株三千离凰果，苏乔之是仙界合凤树，凤凰合体，泣血焚火，这三千果便不会崩唨。”
“我七叔已经死了！”苏染离看向龙灵，神色复杂。
龙灵前爪交叉，匍匐毛毯上，一半的身躯都淹没进去，“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不怕火。”
在人界，它就是主宰。换言之，能伤它的，都不是人界的，管他人或物。
还想套本大爷的话？哼，本大爷比你多活千千万万年，不让你瞧瞧本大爷无所不知，无所畏惧，你都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苏染离幽幽叹了口气，“所以你只是在忽悠我？”
“是啊，本大爷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你在装模作样。”它是不会承认它最后才看出来她在诓自己的话。
“你还是不要开口的好。”苏染离默默翻了个白眼，在马车上坐好。
面对这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龙大爷，她一点说话的**都没有！
至于别院里面，她实在受不了那种腥臭，等里面有什么动静，她再冲进去好了。
“你不是话痨么？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苏染离直接闭上眼睛：彼此彼此。
“生气了？”龙灵腾空而行，来到苏染离的面前，“你不理我的话，我很无聊的。”
你无聊关我什么事！苏染离睁开眼，掀开门帘看着马车外的青草地。
“大小姐。”
白枫和落英从门口出来，来到苏染离的面前。
“大小姐，您没事吧？”
苏染离一跃落地，“没事，里面还好吧？”
“姑爷让我们出来的时候，里面一切如常。”白枫和落英跟在她的身后。
“嗯，睡了一天了，不能再这么待着，我们去逛逛。”
龙灵没有跟上去，苏染离脾气倔，它又不是不知道，它才不去自讨苦吃。
别院所在的山头并不高，很平缓，别院也不大，所以外面有很大一片青草地，四月的天，花草树木正生机勃勃。
“明日忆豪哥哥走后，你们去将仪方院密室中的东西翻出来，将主卧另一边的房间开辟成书房，将东西放进去，之后让宗敏守着，寸步不离。”
之前她让锦书接白枫落英的时候，让她们将仪方院密室中关于龙灵的资料书籍都打包带了过来。
“好。”
三人在落日余晖中漫步，享受难得的闲适。
落英和白枫对视一眼，落英瞧了苏染离背影一眼，朝白枫努了努嘴，示意她先开口。
白枫抿了抿唇，往前追了一步，来到苏染离身旁，鼓起勇气道：“大小姐，奴婢可以留下么？”
落英也忙跟上，“奴婢也想留下。”
苏染离笑着停下脚步，没去看二人，而是望着快要落下山的夕阳，神色有些黯然，“不可以，谁也不可以留下。”
“那为什么宗敏可以留下？”白枫不甘心地追问道。
“因为宗敏早在两年前就不是苏卫了。”
宗敏，是她一人的暗卫。
白枫还欲争辩，却被落英拉住了。
苏染离赞赏地看了落英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也想留下么？我再争取一下，说不定，大小姐就将我们留下了，哪怕留下一个在身边伺候着也好啊。”白枫甩开落英的手，有些生气。
落英没有解释多余的话，只道了句“别步婳杨姑姑的后尘。”便跟上前去。
大小姐是主，她们是仆，做决定是大小姐，她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了。
她们方才也争取了，可大小姐态度很坚决，何必再惹大小姐烦忧。
别院里的尔朱忆豪从进房屋开始，便用破阵术法，将房屋的每个角落都勘察了一遍。
自然而然地发现了温泉下有结界存在。
他施法破除了结界，温泉中的水顿时下沉，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他也忍不住掩住口鼻。
气味扩散地很快，别院的人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只能凭着意识寻找新鲜的空气。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在别院外集合。
苏染离也隐约闻到味道，走了回来，看到门口聚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她上前询问张伯，“家主呢？”
“家主还在里面？”张伯这才想起今日别院来了主人，此时见到家主夫人，心里慌乱极了，“我派人进去看看。”
他往人群中看去，所有人都低垂着头，生怕被他叫到名字。
苏染离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倒也不能说他们什么，那令人窒息的臭味，毕竟是会要命的。
“不妨事，我进去看看。”
她越过人群，上马车将龙灵捞到袖子里，然后拿出手绢掩住口鼻，一跃而起，从半空中往之前的房屋掠去。
“大小姐！”白枫和落英也纷纷效仿她，用手绢掩住口鼻，运起轻功，沿着围墙追过去。
越靠近臭味越是熏人，苏染离生生停了下来，回头看到白枫她们在靠近，不由得心中感动。
正是因为她们如此待她好，她才舍不得将她们留下。
“前面太臭了，你们别跟来，我有修为在身，不会有事的。”苏染离憋着气，一口气将话快速说完。
白枫又想出言反驳，她明明看到大小姐方才都要熏吐了，还是被姑爷抱出去的。
同样的，又被落英拉住，“不想让大小姐难受多几分，就撤退。”
落英心思细腻，能在无形中懂得苏染离每一次言行后的期待，这也是为什么，她退居白枫身后一年多时间，依旧是苏染离身边大丫鬟的缘故。
白枫眉头一凛，知道自己不如落英明白小姐的心思，不得不转身离去。
见二人离开，苏染离将龙灵拿捏在手掌中，“有没有办法让我闻不到这味道？”
她坚信，龙灵既然能让她独自闻到，定然也能让她闻不到。
“有啊，多等一会，味道消散，不就好了。”
龙灵的声音带着调侃，令苏染离有些抓狂，“等？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龙灵觉得无趣，弱鸡一个还好意思担心别人。
它之前对苏染离解释的话，都是真的。
三千离凰花，是禁不起死气缠绕的，所以它咬了她，让她远离。
现在死气都被它吸食了，除了臭，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安危，它才不管她怎么折腾。
味、道、消、散四个字，它提醒还不够明显么？
龙灵很难体会什么是关心则乱，因此对苏染离突然的蠢笨，露出了直接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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