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里面就一朵小小的火苗,根本就看不清楚人影。
“你……”顾云舟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扶着额头,眼前所看到的南九出了重影,身子不自觉朝身后的石壁上靠过去。
南慕白何尝也不是如此,满目的难以置信,“你,疯了!”
南九荷包里,揣着二姨娘做的迷香,她十二岁左右,身上就开始带着这荷包了,是二姨娘让她用来防身的,这几年了。
头一次用,没曾想竟然是用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她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二人,说了声抱歉,还是出了山洞。
然后原路返回到山下。
才走了一半,山下的村子里便燃起了火星子,然后越来越大。
是那些难民在放火了。
她加快脚步,也不知自己下去了能帮得了什么忙?只是这一刻她好想看到完好无缺的墨痕息。
村子里,南家大院这里以被烧去了大半,熊熊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也将这本就干燥的空气烤得越发燥热。
南福德提着南九送的那把砍柴刀,与墨痕息背对着背靠在一起,“怎么,你是同情我还是可怜我?特意跑来陪我送死?”
“现在你还说什么废话,想办法逃吧。”墨痕息手里拿着剑,上面还滴着赤红色的鲜血,脚边躺着四五具尸体。
“能走么?”南福德笑问,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这即将迎来的死亡。还向墨痕息问道:“你们是不是其实不信,我那老丈母娘被远房接走了。”
墨痕息听到他这话,心中就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南福德是不想活了,不然怎愿意将心中的秘密道出?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听南福德笑骂道:“那老虔婆太糟践人了,我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这样被她搅乱的,所以我这心里恨啊!我一生气,就拿刀砍了她的脑袋,把她扔猪圈里喂猪了。”
他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口气轻巧得跟和墨痕息分享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墨痕息想起他家的猪,好像自己没吃……
但仍旧觉得一阵反胃。
南福德抬起手,扬着手里的柴刀,“就是用阿九送的这把刀,别说这刀是真的锋利,不愧是县里买来的好刀。”
墨痕息只觉得这会儿的南福德好生渗人,但也不愿意他就这么死了,“听我的,我能带你走,你想想你儿子还等着你这做爹的回去。”
可是这些话对他南福德来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摇着头:“我不是个好爹。”
“兄弟们,上啊!杀了这两小子,跟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将他们围住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那原本有些惧怕墨痕息的众人,一瞬间又来了胆量,齐齐朝被围在中间的二人冲了过来。
俗话说那双拳难敌四手,墨痕息又要顾着南福德,一不留神背后竟然被划了一刀,也是这一刀下去,使得他有些乱了阵脚,腿上又被刺伤,一时有些落了下风,十来把兵器齐齐朝他招呼过来。
墨痕息正屏息打算跳开,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一头老牛竟然朝人群冲了过来。
那些难免条件反射性地躲开,也有将兵器转头朝老牛身上招呼过去的。
老牛背后还拉着车,上面全是稻草,如今散落了一地。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墨痕息得了空隙,一阵婉转清脆的口哨声从村口那边传过来。
他心头猛地一阵,惊慌地朝村口方向看过去。
这是他教给南九的,南九大抵是没什么天赋,学了两年多,也没学会,直至有一日不知怎的,忽然心灵福至,然后一下就会了。
而且声音独特,仅此一她家。
南福德也听到了,急得朝墨痕息看去,与此同时朝攻击墨痕息的众人乱刀挥过去:“你去找阿九!”
墨痕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南九在他心里重要些,所以还是朝着村口杀出一条血路。
有南福德挡着,还有那头牛尾巴上绑着鞭炮,被吓得到处乱撞的老牛,墨痕息一下便杀出了重围。
只是就这样将南福德留下,他心里到底不忍,正要回头拼搏一回,身后却传来南福德撕声揭底喊出的声音:“你好好待阿九!若能活着,帮我把孩子养大,我不放心那女人!”
墨痕息回过头,正好看到南福德以残躯挡住了七八人,身上插满了刀剑,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扔在地上。
散乱的稻草在闷热的环境里,一个小小的火星子便开出一朵熊熊烈火,然后飞快地惹燃了相近的稻草。
大火一夕间挡在墨痕息的面前,将他与南福德隔断。
而这些难免,也因这忽热而来的火乱成一阵子。
放掉那已经活不成的南福德,直接朝墨痕息追。
一边追一边喊,“肯定还有其他人,大家追!”
墨痕息一路血汗跑到村口,果然见着了南九站在已经开始枯萎的老树下,好一阵子没见着的小蝴蝶坐在她肩膀上。
“景澜!”心急如焚的南九见着火光里跑来的他,脱口喊着,一面朝他奔过去。
墨痕息赶上来,一把拉住她,并无任何喜色,反而是怒声责斥:“你怎么来了?走!”两人朝着村子外逃,也顺便将这些人引开。
“跟小蝴蝶走!”这猫丢了好一阵子了,但刚才南九进村,就是跟着它才避开那些还在村里到处放火的难民,然后将自家的老牛架上车,往它屁股后面拴上鞭炮。
将牛赶紧人堆里。
两人往前跑,那些难民在后头追,一会儿喘气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是有交流的时间了。
墨痕息虽穿着一身黑衣,看不出身上有伤口,可是那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让南九留意到了。
所以她便争先跑在前面,全凭着自己一双手,将前面的树枝刺林剥开。
刚开始还觉得疼,可后来伤口越来越多,渐渐就觉得麻木了。
墨痕息自然想拦住他,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以及跟那些人拼搏太久,精力也跟不上,竟然无法抢在南九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