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萧龄萓是比较喜欢三足鼎立的,可以省很多力,不过两男一女的三足鼎立似乎并不如此。
李萧约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萧龄萓软绵绵地瘫在椅子里,魏霂两腿翘到桌子上坐着。
“我问一下啊,广政城没有宵禁,那么碎玉城有没有宵禁啊?”片刻之后,萧龄萓打破了沉寂问道。
魏霂瞥了眼萧龄萓回答:“有。”
“哦,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街道司一趟,把罚金交了。”萧龄萓道。
魏霂:“哦。”
接着就又是一片沉默了,又坐了一会儿萧龄萓站了起来,摸着黑往床的方向走:“困了,先睡了,你们慢慢聊,对了,得出去聊。”
然后魏霂和李萧约就真的出去聊了。
“听说你是陈皙舟的挚友。”魏霂开口道。
李萧约淡淡地道:“陈皙舟根本没有挚友。”
魏霂似乎颇为感兴趣:“哦?”
李萧约道:“陈皙舟不是凡人,是宛若神灵的存在,普天之下谁配做他的挚友。”
“你想说的是能被像陈皙舟那样子完美的人承认的,也是完美的人。陈皙舟承认我的娇宝宝是他的人,所以我不配娶我的娇宝宝。”魏霂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萧约。
李萧约瞥了眼魏霂道:“你倒也不傻。”
“你们想要看到的不可能发生了。”魏霂说道。
“当年可是陈大将军救下了你的命,你现在要恩将仇报,抢他的人?”李萧约道。
“他救了我的命?”魏霂低笑,“当年他为什么救我李大人难道不清楚吗?”
李萧约顿了顿道:“那么说来就是他们一起救下了你,这不是正好说明了从一开始你就是局外人吗?”
魏霂:“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陈皙舟走出了大尧也就走出了萧龄萓的局,轮到我走进来了。”
李萧约微笑:“他不过是暂时离开而已,等他回来了,你这雀占鸠巢的可是连命都留不住。”
“他不会再回来了。”魏霂一脸冷漠地对李萧约说道,“在他投降西戎的那一日,他就永远不会回到大尧了。”
“他一定会回来。”李萧约坚定地说道,“从来就是大尧对不起他,他会回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魏霂摇了摇头:“绝无这种可能,不论是萧龄萓,或者是大尧的寸土寸地,我都不会允许他侵占。”
李萧约冷笑:“那就走着瞧吧,你不惜命,谁也救不了你。”
珩朔隐身在暗处,极佳的耳力让珩朔即使看不见魏霂和萧龄萓,却依旧可以听到二人的争锋。
他们两个人说的都对。陈皙舟一定是会回到大尧的,他的怒火,势必会在大尧的土地让熊熊燃烧。
而萧龄萓绝对不会属于陈皙舟,欠陈皙舟的,萧龄萓早就已经还清了。
萧龄萓是被水盆落到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
芋幼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捂着嘴,满脸震惊地看着睡在本该是李萧约的床上的萧龄萓。
萧龄萓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道:“吃惊什么吃惊。我睡在这儿你很不能理解吗?”
芋幼的身子微微发抖,又低下了头去:“萧、萧大人怎么会在我们家大人的房里?”
萧龄萓冷哼一声:“这是需要向你解释的事吗?把水泼地上了还不去收拾,再打盆水来让我洗漱。”
“萧大人。”李萧约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你别欺负我的这个小丫鬟啊,被你说的都要哭了。”
萧龄萓隔着屏风和李萧约说着话:“你这丫鬟不太行啊。”
“萧大人金枝玉叶,三千宠爱在一身,身边的丫鬟都能强过寻常人家的小姐。我身边的丫鬟算个什么呢,怎么能入得了萧大人的眼。”李萧约含笑着说道,然后对芋幼挥了挥手,“能够伺候萧大人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去再打水来。”
芋幼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是。”
“魏将军呢?”萧龄萓问道。
李萧约半掩上了房门道:“回去练兵了吧,他军营里的事情也挺多的。”
萧龄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昨天让你们出去,你和他提起陈皙舟了吧。”
李萧约挑眉:“难道不应该吗?”
“我们这三个人算是一个结了,你别插手进来,没你的事。”萧龄萓淡淡地道。
李萧约低笑了一声问:“结也有分死结、活结,你们这是个什么结?”
“活结动一动就全解开了,我不喜欢。至于死结……”萧龄萓说着笑了笑,“解不开就拿剪刀剪了,剪断了就断了,但是另一根红线上就是这辈子命定的结局。”
“行了,不与你说这些东西了。你们的事情我操心还吃力不讨好。昨天你还没说,你打算要怎么办?”李萧约问道。
“我睡了一晚上,得到了一个极佳的办法。”萧龄萓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萧约问:“什么?”
萧龄萓回答:“交给你去办。”
李萧约:“……萧大人莫不是在玩弄于卑职?”
“本相旅途劳累须得多多歇息,幽州别驾可为本相分忧,本相甚是欢喜。”萧龄萓说着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由李别驾负责了。”
李萧约呵呵了两声然后对萧龄萓竖起大拇指:“萧大人,卑职佩服你。以及卑职也想关心你一句,大人是不慎染上了何等大病?”
也是亏了萧龄萓到这份上了还能接下来:“此疾名为连借口都不找,就是不想动。”
李萧约拱手:“卑职佩服。”
李萧约走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芋幼又端了盆水上来,见到李萧约走下来,芋幼往旁边让了让低声唤道:“大人。”
“嗯。”李萧约瞥了眼芋幼淡淡地应了一声。
“大人。”芋幼低低地唤着,“大人、是喜欢那位萧大人吗?”
李萧约停下脚步:“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芋幼一时语塞,噎了半天才说道:“没什么,芋幼只是觉得大人从未对谁那么上心过。”
李萧约勾唇一笑,凑到芋幼身边,捏着芋幼的下巴抬起了芋幼的脸:“小芋幼,你是觉得大人平日里对你不够上心吗?”
芋幼愣了一下,耳根泛起一片红晕,小声地道:“大人、大人对芋幼自然也是极好的。”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上去伺候着吧。”李萧约收回来手淡淡地说了一声,“今天你就先跟着萧大人,听她的话。”
“可是芋幼是大人的侍女又不是萧大人的侍女。”芋幼想要拒绝。
李萧约问:“你既然是我的侍女,这么快就不听我的话了?”
芋幼咬唇:“芋幼不敢,芋幼这就去侍奉萧大人。”
“这就对了嘛。”李萧约笑了起来,温柔地揉了揉芋幼的头,“小芋幼乖乖听话,回头大人给你买糖吃。”
芋幼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萧龄萓都已经自己穿戴好了衣物,就等着芋幼打水进来给自己洗漱。
芋幼沉默地走进房间,对萧龄萓福了福身。然后走到一边帮萧龄萓打湿锦帕擦脸。
萧龄萓看着芋幼纤细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问了一句:“你今年是多大年纪?”
芋幼低声回答:“十五。”
“好岁数。”萧龄萓低笑了一声,“跟了李萧约你倒是挺有福气的。”说着萧龄萓又顿了顿然后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好福气。”
芋幼低着头干自己的事情没有回答萧龄萓。
“小丫鬟,我提醒你一句。”萧龄萓站起身,“你可千万不要对你的主子生了绮念哦。”
昨日魏霂带着将士轰轰烈烈地闯碎玉府衙的时候胡郡守并不在府衙,而今天李萧约带着人轰轰烈烈地又闯进人府衙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人胡郡守。
“下官不知别驾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李大人恕罪。”胡郡守带着府衙的大大小小官吏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李萧约看都不看胡郡守一眼:“胡郡守,本官听闻玄陵营的军粮发放有误啊?”
胡郡守心中一咯噔:“大人恕罪,确实是下官失察,不知为何粮仓里混进里一支缺斤称,先前下官一直没有觉察。若不是这一次玄陵营的魏将军提起,就连下官都还没蒙在鼓里。下官已经让人更换了粮称,立刻清算补上军粮。”
李萧约点了点头:“嗯,既然是称出了问题那就是广政城工部的错了,本官立刻就上奏此事,免得别处也出了此事。”
胡郡守脸色一变,连忙道:“大人,下官以为,得饶人处且饶人。工部的人估计也是一时疏忽而已,若是把事情闹大,工部的同僚脸上不好看。若是让大人得罪了工部的人,那就更不好了。”
李萧约冷笑一声:“当地方官怕得罪人的话还当什么地方官。胡郡守,本官听说玄陵营大点之后发现是连续五季的军粮都有些出入,胡郡守你便都给补上吧,免得落人口舌。”
此言一出胡郡守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那些粮食早就被胡郡守偷偷卖了出去了,若是要把缺少的全部都补上的话,那么粮仓就所剩无几了。眼看着很快就要查粮仓了,若是数目对不少,一切就都白忙活了。
“胡郡守怎么这个脸色?可是有什么问题?”李萧约故意问。
胡郡守硬着头皮道:“没有,没有,下官······立刻去办。”
李萧约叹息一声然后道:“玄陵营乃是镇边大军,若是亏待了朝堂降罪只怕连本官都会牵连。这样吧,你立刻随本官前去调粮,本官亲自过目护送,以示看重。”李萧约道。
豆大的汗珠从胡郡守的额上滑落下来:“不敢劳烦大人,下官去就好,大人请在府衙之中休息片刻。”
李萧约才要拒绝,外边又跑进来一个衙役,气喘吁吁地道:“胡大人,不好了!粮仓那边来了个人,手上拿着官印文书,说是钦差,要查粮仓,小的们实在拦不住。”
胡郡守早在那个衙役进来的时候就拼命地眨眼睛,奈何那个衙役根本没有领悟到胡郡守的意思,一口气就全说完了。
胡郡守连忙低下头,在李萧约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李萧约瞥了眼胡郡守明知故问:“钦差下来乃是大喜事,怎么就喊不好了?钦差奉旨来查粮仓也是职责所在,怎么就要拦着了?胡郡守,你可以给本官解释一番吗?”
“这、这······”胡郡守支支吾吾地,“下官是因为没有及时迎接钦差大人,所以、惶恐不安。”
“哦?原来如此,胡郡守也是孝心一片。”李萧约似笑非笑地道,“那你就随本官去拜见钦差大人吧,粮仓之中粮数不对钦差大人定要询问,本官也好帮你······说说话。”
萧龄萓被魏霂掳走的第六天,朝会已经停了两次了,看似乌烟瘴气,却又是一片平和。魏枎忙着打压老臣,萧皇后忙着窦王氏和魏雵的事,倒也是两不相犯。
魏霄皱着眉看着两封信件,一封从西边传回来的信件,新编的军户名册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西柳城的永定营之中,可是那永定营的镇西将军居然借口军中丢失了东西,还暂时不能放人。另一封则是辅政王府之中的暗哨传回来的消息。
前几日刚刚得知的魏枎那一个名叫白筱洛的女谋士在被召回广政城之后立刻就被派去了西柳城。
虽然不懂魏枎的调动是做什么,但是魏霄能够明白,若是这个白筱洛到了永定营之中,周家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那个叫白筱洛的离开广政城了没有?”魏霄问道。
孙末回答:“还没有,派了暗卫跟着她,她······”
“她怎么了?”魏霄问。
孙末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进了粉巷。”
魏霄面无表情地问:“哪家?”
孙末噎了一下回答:“怜星居。”
魏霄顿了一下,笔锋上一滴墨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大片。
“王爷?”孙末询问道。
魏霄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本王去趟怜星居,你去找······”突然想起萧龄萓现在并不在广政城,魏霄有些烦躁地咋舌了一声,“算了你一个人去吧,去看一看那个人,叫他自己小心着点儿,”